红苹果的怀念

　　我们被风一路吹到外婆的坟前，坟上长出了一些不著名的野草。启明星现，霓虹灯又亮；花开，花又落。外婆的灵魂分开那苍老无力的躯壳已有两年了吧。沉睡在这里，不知她是否孤独？

　　外婆在临终前的几个月里，什么都吃不进，话也说不出了。只能艰苦地反复着点头和摇头这两个无奈的动作。她想说话，张了张嘴，却只能发出“啊嗯”的声音，她一直尽力，但仍吐不出几个清楚的字。最终，她摇摇头，闭上眼，眼角溢出了泪珠，映照了身旁几张焦虑的脸庞。

　　无论她多么难受，她都从不吭一声。她畏惧自己的呻吟会使儿女更加焦急，只是默默得忍耐无尽的苦楚，独自蒙受逝世亡带来的恐怖。

　　她的灵魂被风儿被吹走了，静静地，在那个寒风咆哮的冬夜。她走了，留下了冰冷的躯体和亲人筋疲力竭的无助的呜咽……

　　爸爸妈妈把祭品放在坟前，然后跪了下来，向逝去的外婆叩拜，祭奠的鞭炮声久久地在我心中回荡。

　　我掏出口袋中哪那个温热的苹果，放在坟前。愧疚炙烤着我的心。曾经，是我贪玩，回到了老家却一直和表姐闲逛，不曾看看弥留的外婆；是我不孝，外婆临终前还惦念着我，而我连送她一程都没有办到，只是迟到了一年去拜祭那堆黄土，那堆长眠着外婆的黄土。我在心中默念着：“您还记得吗，那次您叫我买苹果，我想都没想就谢绝了您。您只是叹了一口吻，颤颤巍巍地出去了。如今，我却再也没有机遇了。这份迟来的孝心，您能接收吗？”

　　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，几滴雨水掉到苹果上，顺势滑落下来……

　　空荡的街景中，雨声显得格外清楚。这时的我，只想找个人发泄自己的情感。对于外婆，我有着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啊！我走在街上，偶然看见了街边的小贩在卖苹果。我买了几个，向奶奶家走去。

　　此时，奶奶已卧病在床。我坐在她的床前，慢慢地将苹果皮削了下来，动作并不麻利，将苹果削得凹凸不平。奶奶望着我，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，这微笑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中。

　　一天之后，奶奶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。当我赶回奶奶家时，她已经静静地躺在床上，那样安祥。床前的柜子上，是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。

　　“妈妈，奶奶为什么睡着不起来呢？”不懂事的堂弟歪着脑袋大声问道。

　　“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处所……”

　　“是哪儿？我也要去！我要陪着奶奶！”

　　窗外，清冷的风对着那抹夕阳仍是穷追不舍。两行清泪轻轻地滑过我的脸颊，滴在手中又大又红的苹果上，又从苹果上滚落下去，掉在地上——碎了……碎了……